贾青龙(右)和同事巡检大坝边坡。
肖煜林(左)和同事检查库区山体。贾青龙(右)和同事巡检大坝边坡。
在祖国的大江大河上,修筑着一座座拦河大坝。这些拦河大坝巍峨耸立、雄伟壮观,是人类改造自然的壮举。
2021年1月13日,“星球研究所”微信公众号一篇文章《10万座大坝的诞生!》燃爆网络。文中这样写道:中国是世界上河流最多的国家之一,4.5万余条江河纵横交错,遍布约960万平方公里的大地……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遍布中国大地拦蓄近9000亿立方米库容的近10万座水坝。它们可以挡水,拦截滔滔洪流;可以蓄水,保障供水、灌溉;也可以抬高水位,发展水电、改善航道。中国也因此成为世界上拥有水库大坝最多的国家。
根据2014年我国水利部发布的《水利水电工程合理使用年限及耐久性设计规范》,明确规定1级水库壅水、泄洪建筑物的合理使用年限为150年。很多原因可能会导致水库壅水建筑物(大坝)提前退役,如水力侵蚀导致坝体开裂、河流泥沙淤积、地质灾害的影响等。所以,守护大坝的人要定期巡检,提前发现问题。大坝可以通过重建或修缮延长使用寿命。
这里,我想带大家去了解一下呵护大坝的人。
国网湖北省电力有限公司黄龙滩电厂位于鄂西北十堰市张湾区境内莽莽苍苍的深山之中,于1969年开工建设,1974年投产发电。电厂大坝为混凝土重力坝。大坝的安全对黄龙滩电厂和堵河下游人民生命和财产安全非常重要。
确保大坝的各项监测数据准确,是一项重要的工作。黄龙滩电厂观测班负责大坝的观测维护,现有7名职工。他们的名字是:贾青龙、刘长华、梁国清、肖煜林、李自伟、罗金霞和向红。
大坝观测“领头雁”贾青龙
班长贾青龙今年33岁,中等个子,皮肤黝黑。他2012年从华北电力大学水利水电工程专业毕业后来到黄龙滩电厂工作。
观测工作有“四多”:外业多、数据多、报告报表多、分析多。贾青龙自到观测班工作起,就潜下心来和仪器打交道、和数据打交道。他凭着专注和钻劲,从新手一步步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大坝观测“领头雁”。
2021年1月,在分析大坝下游右岸蠕变体变形数据资料时,贾青龙发现数据异常。蠕变体变形数据关系到大坝周围的山体是否稳定。贾青龙带领班组人员连续一周查找历史数据资料,排查右岸蠕变体7年间约4万个监测数据,初步分析出蠕变体的变化趋势和变化量。后经反复核对每一个测点的计算公式,他得出结论——右岸蠕变体只有轻微蠕变迹象,应加强监测巡检,并确定短期内不需要工程治理。
2021年3月30日,贾青龙接到大坝下游河道测量任务。他将测量团队分为测量记录组和跑点立尺组,带领测量记录组吹着冷风、冒着春雨开展工作,接着又和跑点立尺组一脚泥一脚水地穿行河滩、上下河堤。他们用两天时间完成了大坝下游3.5千米内600余项外业测量。
当时,正值油菜花开的时节,水边湿气重,贾青龙的过敏性鼻炎、结膜炎复发,眼睛瘙痒流泪,喷嚏打个不停,鼻涕直流。他和班组的老师傅们一起精选点、画断面,分析数据,完成了《黄龙滩抽水蓄能建设初步探索》《黄龙滩下游库容测量分析》等报告。
2021年9月,黄龙滩电厂下游丹江口水库水位抬高后,回水到达黄龙滩电厂下游,下游水有可能沿大坝分缝、裂缝等渗入大坝廊道。贾青龙担心,就多次钻入大坝廊道,爬上爬下,摸排一条条廊道,统计一处处渗水,查看排水设施。农历八月,暑热未消,贾青龙和同事长时间在现场工作,灰色的全棉工作服后背都泛起了一层层白色的盐渍。
大坝安全定期检查一般5年进行一次,目的是检查大坝结构与运行可靠性,及时发现大坝异常现象和存在的隐患与缺陷,提出补救措施和改进意见。黄龙滩电厂大坝第五次定检工作是对大坝运行状态的一次全面体检。
贾青龙和观测班成员把5年的观测工作记录翻了个遍,将大坝和工程边坡的运行形态和问题一点一点地梳理出来,用一个月高质量完成了两份共计五万多字的报告初稿。
“大坝医生”肖煜林
有人把大坝观测人员形象地称为“大坝医生”,那么监测大坝的变形情况就是给大坝做“外科检查”,而在大坝内部纵横交错的廊道内监测渗流、扬压力、裂缝等情况就是给大坝做“内科CT检查”。43岁的观测人员肖煜林就是一位“大坝医生”。
我们看到的巍巍耸立在奔腾江河之上的大坝其实并不是实心的。大坝坝体内部布置着数层不同高程的廊道。这些纵横交错的廊道,看起来像“地下迷宫”。大坝“内科CT检查”是技术活也是体力活。渗流、扬压力、裂缝等监测点星罗棋布地分散在“五纵七横两平洞”的廊道内。
一个月要开展两次巡检和测量,遇到高水位、强降雨、低温冰冻天气等特殊情况还要多走几趟,肖煜林不知不觉已走了18年。“这路比我刚进观测班时好太多了,现在台阶旁边有了扶手,廊道照明无死角。”肖煜林说。直上直下坡度近六七十度的廊道台阶是主要通道,肖煜林和同事走走停停,读取台阶旁的测孔压力表数值。
越往下走,廊道里的气温越低,空气也湿润起来,偶尔有水滴会落在他们身上。“我们现在头顶的是大坝溢洪道,右手侧就是水库,廊道墙壁上的是裂缝滴水和空气冷凝水。这里常年湿冷,七八月份进来巡检观测,我们都要穿棉袄才行。”肖煜林边走边向我介绍。遇到一处拦水堰,肖煜林拿出量杯和秒表,开始测量水流流量。这项监测主要是计算大坝基础和坝体的渗漏水情况。记录完数据,他们又向下一个监测点走去。
每年4月,肖煜林和同事都要到大坝上游的水库巡检。水库目前已发现的大型滑坡体有三处,最近的一处离黄龙滩电厂大坝仅有32千米。一旦泥沙冲入河道,就可能把堵河截成两段,形成堰塞湖。这会对大坝防汛安全构成巨大威胁。因此,每年汛期前,检查水库区的岸坡都是他们的一项重要工作。
位于房县姚坪乡前坪村的滑坡体是他们巡检难度最大的一处。那天,船行至滑坡体旁边时,已经中午12点。匆匆吃完泡面,交代工作任务、安全措施和危险点分析及控制措施后,肖煜林和同事带上检查工器具向滑坡体进发了。
前坪村滑坡体离堵河岸边垂直高差有300多米,唯一一条上山的路是隐没在枯黄的芦苇杂草中的旧石阶,坡度有六七十度。攀爬石阶,两人前后必须保持三米以上距离,否则后边的人会被前行的人踢着脸。肖煜林一手拄着手杖,一手掏出斜挎包里的钳子,在前面披荆斩棘。
肖煜林的斜挎包里还装有蛇药、绷带、创可贴、碘伏、棉签、充电宝、钢卷尺、本子、中性笔和资料等。“大家要低头走路,小心被芦苇叶划伤脸。现在已过惊蛰,百虫出洞,大家小心。”肖煜林边走边提醒后面的同事。不到一千米的路,他们走了近一个小时。完成前坪村滑坡体的裂缝实地踏勘和测量,已是下午3点多,汇总完各自的巡检资料,他们又向山下停泊的船只走去,向下一个滑坡体进发。
河边有风,路上无人。工作累了,忙中偷闲,爱好摄影的肖煜林常常能用手机拍到一张张优美的风光照。
大坝观测女工向红
向红今年45岁,长相文静,说话轻声细语。她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工作之余还考取了导游证。1996年,她从测量专业毕业后就到黄龙滩电厂工作。干大坝观测,女同志少。向红和观测班另一名女工罗金霞,是要和男同志一样背着设备在坝区干活的。
2021年7月19日5点40分,向红和同事一起准备好测量仪器,迎着曙光,到大坝坝顶观测上下游侧垂直位移情况。这是大坝外部变形观测的重要项目之一。5点50分,他们从大坝坝顶右岸观测平洞的工作基点起测。平洞内还很暗,需要灯光照明,灯光能使仪器快速照准尺面并让人清晰准确地读数。
约400米长的黄龙滩电厂大坝,每隔16米到20米有一个测点,溢流坝段每个坝段还布设了2个测点。他们需要从坝顶这头的工作基点,一个测点一个测点地引测到坝顶那头的工作基点,再一站一站返测回去。他们扛着几十斤重的水准仪和测尺,一个测点接一个测点地立尺、观测、记录、计算,确保每一站往返测量都符合精度要求。单程的观测距离近400米,上下游两条人工观测线路共需往返4次共计约1.6千米。从天蒙蒙亮到太阳微微露出笑脸,一直在工作的他们已经汗流浃背了。
我问:一定要这么早工作吗?向红答:这是必须的。因为气温变化和大气折射是坝顶垂直位移观测出现误差的主要原因。高温会引起测量仪器各部件热胀冷缩发生不均匀变化,阳光折射下视线会由水平线变成一条曲线,这些都可能造成人员读数误差。为了达到毫米级的测量限差要求,反映大坝最真实的变化,他们就要赶在日出前对大坝开展垂直、水平位移观测。
有时,他们在大坝坝面测着测着,能听到鸟儿在空中婉转的歌声,能闻到空气中飘来的清新花香。大坝巍然屹立在堵河两岸青山之间,上下游河面波光粼粼。在这么美好的环境中工作,向红的心里总是莫名涌起一些欢喜。
近年来,黄龙滩电厂大坝附近生态环境越来越好。向红上坝测量途中有时会遇到松鼠和其他一些小动物,偶尔还有蛇从她的脚边经过。这些不期而至的小生灵给他们枯燥的测量工作带来了一点小惊喜。
从2011年开始,黄龙滩电厂相继建成了各项大坝观测自动化系统。系统每天读取大坝各重点部位测点的数据,方便人们实时掌握大坝的运行状况和各部位的变化规律。一条条及时精确的数据和人工观测数据互为补充。黄龙滩电厂大坝安全管理水平极大提升。向红和同事在结束测量任务后,还要进行计算,再次校核测量数据,绘制各种图表,分析观测资料,并将人工测量成果与观测自动化系统测量数据相互比对,相互校验。数据全面准确,才能可靠地分析大坝的运行状态。
阳光微淡,岁月静好。游人在电厂大坝下游风景优美的地方游玩,欢声笑语。他们不知道,有一群人日复一日、不懈努力,默默呵护大坝安全,成就着这一片祥和美好。